2014年4月27日 星期日

紀行|肆陸,伊都郡.高野山

  工作了4天,累積的疲憊迫使我在今早多賴床了一小時,看著窗外透進的陽光告訴自己今天一定要去遠點的地方,一邊在迷濛中check乘換案內上的交通訊息,一邊努力分離與床舖間的「馬德堡半球」。

  只是這多賴的一個多小時似乎對我沒什麼太大的幫助,依然是衝出了門跑向地鐵站。

  從平林到住之江公園,僅僅一站的距離,從地面上昇到高架提高位能後,再從高架深入地底降低位能,岸里出站到天下茶屋,同樣的動作倒帶重播一次,位能由負轉正,動能持續消耗。大城市交通便捷,一棟建築地上有10層,地下可能還有好多個10層,在同個空間內,進站出站的乘客們,各自轉換不同方位,像是機場裡貼好目的地的行李,在輸送帶上,被運到不同的「班機」。

  南海電鐵之於我,原本只是一個連接大阪府與關西機場的一個相較JR便宜的交通工具,只是,今天這輛列車並非是要將我載往機場。

  列車一路向南,窗外的景色不再緊鄰著讓人窒息的高樓大廈,軌道與建築間取出了間隔,也降低了樓高。俯視清楚所見的道路,取代了一條條僅留一側通道的昏暗的手扶梯,而唯一的熟悉,儘剩行經途中的幾個隧道。過了天見(あまみ),一時興起想看一下目前身在何處,卻被隔絕在隧道中短暫的「圈外」,兩分鐘後確認回到手機左上角的NTT DOCOMO,再次打開Google map,列車同時停靠在了紀見峠(きみとうげ),我已在那圈外時完全離開了大阪府。

  和歌山県,第一次踏上日本未曾造訪過的行政區。


  列車行至終點橋本駅,乘換案內告訴我必須在此換乘高野山線,列車開門,五步路的隔壁月台,簡簡單單換乘完成,運行的軌道也由此站起,將四條縮減成一條,班次也僅只剩一小時2班。褪去了南海難波密集的班次,站長不用再在改札口旁收音機般AB重複播放地「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」,改札口好似成了一種可有可無的形式上的存在。

  從橋本的海拔標高92m、紀伊清水87m、学文路79m、高野下94m、下古沢177m、一路上昇到極楽橋的535m,路程42分鐘,爬高了443m,再次提高了位能,只是人與列車共同運動,動能不減,視野卻可以變得更遠。

  終點下車後,右轉幾步臺階,要到高野山,必須在此換乘高野山ケーブル,一站的距離,800m終點是位在867m的高處。三角函數tan告訴我,這樣換算出來,角度大約是22.5度,纜車的傾斜,造就一節車廂,從車廂頭走到車廂尾約莫半層樓高的高低差。起點與終點略有不同的傾斜度,垂直而立的鐵柱與列車窗戶之間,存在著些微的夾角,踏入車廂的瞬間,一股不平衡感瞬間襲來,「危ないっっっっっっ」,站穩了,心卻還沒穩。大概是一種新奇感勝過了真實的不平衡感。

  站在最底部的窗邊,下巴快要接觸到衣領的瞬間才能看見運行的軌道,同樣的傾斜,沒有鐵皮水泥牆的拘束,揉了揉眼,想起2小時前的昏暗手扶梯,總覺得景色變化的有些微地不協調,雖是緩慢漸進,卻有有點近似蒙太奇的拼湊接合,紓緩眼部不適後,睜開眼,我還在爬升的纜車中。

  據說高野山是法國人來日本必定會造訪的地方,4分鐘的車程,日語、英語之後竟是法語,總覺得法國人說話時好像嘴裡都卡了個什麼東西,在這稍微缺乏平衡感的車廂內,談吐之間,不知道會吐出什麼象牙塔來。

  高野山並非單指一座山,而是境內高低在1,000公尺左右的山群總稱,傳言開山者弘法大師雖已圓寂,但肉身依然在此修行,因此許多日本人希望生後能夠在此長眠。

  入口行至御廟,接近2公里的路程,兩旁的慰靈碑、追悼碑及供養塔,聽過名字的伊達政宗、明智光秀、武田信玄等,紀念、供奉或是在此長眠,世界遺產奧之院,儼然成了日本人心目中的極樂之地,是森林,也是身靈。

  御廟橋前,是攝影器材允許進入的邊境,越過橋後的門前塗香淨身儀式,雙手帶著混和的香木粉末,踏進正在誦經的御廟。

  香火鼎盛的御廟,在我看來總是有點這麼的不適,燃燒的蠟燭和供香,像是進入無塵空間前消毒用的煙霧般,燻去世俗,迎向極樂。只是我不懂佛教,也不是佛教徒,相較在「香氣」中尋找平靜的信徒們,我彷彿是個垂死掙扎的混沌,佛教這門藝術,是有點進階了點。儘管如此,我仍然隨著橋前的指示,在經過御廟橋前後皆鞠躬行了禮,為了感謝御廟接受我這個觀光客。


  千手院橋,是高野山境內較繁榮的一區,以之為中心,向東可達奧之院,向西可達大門,向北則是高野山駅。不到500公尺的街上,店家門前停留的遊覽車,來自日本及世界各地朝聖參拜的遊客們,販售土產,也販售參拜的相關商品,佛像、佛香,把平時隨處可見的便利商店,都擠到了街道巷弄間。
  
  向左、向右走,轉過一個彎又是另一群寺廟,公車或雙腳,用不同的步調去體會高野山的「靈氣」,日本的信徒尋得了心靈上的慰藉,也讓觀光客看到了日本人心目中的極樂之地。

──平成26427日.日.晴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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